跟着溫總理一起學習英語

溫家寶總理答中外記者問視頻及文本

溫家寶總理的記者招待會內容很豐富，也正是因爲精彩紛呈，所以爲總理做英語即席翻譯真的是很不容易。今年爲溫總理當翻譯的依然是外交部的高翻費勝潮，以成熟穩健著稱，深受領導人器重。下面這張照片上溫總理右邊是大會發言人李肇星，左邊埋頭記錄的就是翻譯費勝潮。

當總理的翻譯的基本功首先是要熟練掌握有中國特色的時事詞彙，比如“有關部門”=competent Government department；“擴大內需”=propel domestic demand；“三農”=agriculture, farmers, and rural areas；城鄉差距=rural-urban divide；家電下鄉=home appliances going to countryside;“民生工程”=project for people's well-being；績效工資=performance-based wage等等。此外，還要善於數數，比如昨天總理所說的“三個適應”，就被翻譯爲“three alignments”。類似這樣的詞彙固然要能夠耳熟能詳，但是也要三思而後言，切不可脫口而出，因爲可能涉及最敏感、最核心的問題。

舉例來說，中美、中法之間的“會談”，可用negotiations；但兩岸之間的“協商”，就不可用negotiations，昨天溫總理的英語翻譯是這樣翻譯的：consultation and coordination。但是中央政府與達賴集團之間既不是“談判”，也不是“協商”，溫總理用的漢語詞是“接談”，翻譯爲contact and consultation，與兩岸間的用詞有一樣的地方（consultation），但是另一個詞就不一樣了：與臺灣是默契的coordination（協調），而與達賴集團只是冷淡的contact（接觸）。這就叫做“辯證性”地看問題，昨天溫總理用到“辯證性”（“辯證地看待財政赤字的問題”）這個詞的時候，我爲翻譯捏了把汗，千萬別直譯成dialectically——那樣的話，不熟悉哲學術語的老外也聽不明白了。還好，這位翻譯將“辯證地”靈活地翻譯成了a holistic approach（整體分析），通俗而不失高雅。

只要準備充分，翻譯這種時事政治的詞彙應該還是可以做到To have an image of bamboo in one’s mind（胸有成竹）的。但是，溫總理喜歡引用古今中外的名言警句、詩詞成語，往往是興致所至信手拈來，這可就不好準備了，只能靠翻譯靈機一動的臨場發揮了。果不其然，溫總理昨天在開場白談到提振信心時就吟出“莫道今年春將盡，明年春色倍還人”兩句詩（出自唐朝詩人杜審言七律《春日京中有懷》，原文是：“寄語洛城風日道,明年春色倍還人”）。對這兩句詩，溫總理的翻譯採用的是直譯的方法：Do not regret that Spring is departing, come next year as it will be twice as enchanting，聽起來還頗有詩意。但是，溫總理在回答俄羅斯記者時引用的宋朝詩人陸游的名句“山重水複疑無路，柳暗花明又一村”，就很難照字面直譯了，所以在翻譯使用了意譯的方法：After encountering all kinds of difficulties and experiencing all kinds of hardships, at the end of the day we will see light at the end of tunnel （經歷了種種艱難困苦之後，終於在隧道盡頭看見了光明）。

總體來說，昨天溫總理的即席翻譯基本精準到位，可以打95分，丟掉的那5分，出現在下面一段的翻譯：

“我們政府投入的1.18萬億主要用於民生工程、技術改造、生態環境保護和重大基礎設施建設，其他若干方面都不在這兩年4萬億的計劃當中。比如我們減免稅費實際將超過5000億，達到6000億；我們提高企業退休工人養老金的標準；對1200萬教師實行績效工資，提高他們的工資水平；增加農民的收入，擴大補貼範圍，提高補貼標準；我們將在三年內使用8500億實行醫藥衛生體制改革。所有這些資金都不在4萬億當中”。

這最後一句“所有這些資金都不在4萬億當中”怎麼翻？如果翻譯成All these aspects are not included in the 4 trillion RMB investment plan ，就是錯誤的，因爲"all aspects are not"的意思不是“所有都不是”，而是“不是所有的都是”，比如All is not gold that glitters（閃光的未必就是金子）。可惜昨天記者招待會上就是這樣翻譯的：All these aspects are not included in the 4 trillion RMB investment plan，在老外聽來其含義是“不是所有的這些資金都包含在4萬億當中”，這個錢可差多了！比較好的翻譯是把All換成None of，去掉not，即None of these aspects are included in the 4 trillion RMB investment plan，

除了上面這句英文翻譯的問題，官方網站的中文實錄稿也有失誤。溫家寶總理在談到這場金融危機中任何國家都不可能獨善其身時，講了一個道理：“乞火莫若取燧，寄汲莫若鑿井”（語出西漢劉安《淮南子·覽冥訓》，原文“乞火不若取燧，寄汲不若鑿井”）。溫總理知道給翻譯出了個難題，所以特意用白話解釋說：“就是你想乞求得到火，不如自己去尋找打火的燧石”；“你想得到水，不如自己去鑿井”。這麼一解釋，翻譯就不難了：We would better fetch a flint than beg for light； we would better dig a well ourselves than beg for water from others。然而，文字實錄稿乃至事後發出的電訊稿都把溫總理所說的“乞火莫若取燧，寄汲莫若鑿井”誤寫成了“取火莫若取燧，汲水莫若鑿井”，意思雖然不差多少，可這畢竟是中文，真的不該錯。